天空很蓝,蓝的十分通透纯净,没有丝毫纤尘的痕迹,云朵洁白如雪,每一朵,每一丝,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小桥流水,杨柳拂堤,河水清澈而宁静,暖暖的阳光静静洒下,风吹和煦,水面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几只黑白相间的燕子轻巧跃过水面,掸掸尾巴,飞快的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垂柳之下,默默站了一人,身着月白素衣,衣衫极其简单却又轻薄,宽大的裙裾如同散开的花朵一般,逶迤拖地,一头墨色长发只是简单挽了一个发髻,一双素白的手指绞在一起。
不言而喻,此时的她十分紧张,那日的情景一直浮现脑中,那人轻绕着自己小指,温润如玉的面容噙着一丝温暖的笑容,“子卿,七月初七,河边相见,可不要失约”
耳畔似乎还萦绕着他清朗的声音,这几日,朝中本就有些不太平,局势越发的紧张,爹爹曾强调,天要变了,近日不要出门,子卿深知其中深意,但,犹豫了多日,今日,她还是偷偷溜了出来。
换上从未穿过的女装,淡扫柳眉,轻抿唇红,特地画了一个淡妆,装扮一新,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约定的地方,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幻想着,那人见到她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模样。
她静静一人站在柳树之下,看着日头,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她面色沉静,心道,或许那人只是出了一些意外,他答应过自己的,应该很快就来了。
等待的时光很是难熬,这一等就到了傍晚,夕阳已经快要西下,子卿的手指不再纠缠,而是垂在两侧,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角。她背脊笔直,眼神清澈的看着一个方向,一向微笑的唇线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七夕之夜,自是热闹非凡,尤其是傍晚以后,大多男女结伴而行,身后传来了热闹非凡的声音,腿已经站的麻木,心中的念头开始有了动摇,他,真的会来么?
“公子这幅画画的极好,在下甚是喜欢。”
“公子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在下华染,你可以唤我阿染。”
“子卿,为何你要一直扮作男装,我想若是你换回女装,必定倾尽天下。”
阿染,为何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暖暖的呢,喜欢上你,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我这般的倾心于你,你会是骗我的么?
夜幕降临,河面漂浮着点点光芒,定睛看去,原是有人在上游放着花灯,莲花状的花灯慢慢在水中漂浮,有的被水润湿,渐渐沉入了河中。
“公子,不,小姐”小乌的声音由远及近,平日子卿扮作男装,他一直如此称呼,今日子卿换回女装,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子卿下意识转头,小乌已经跑到身前,一脸大汗,脸色是藏不住的焦急,子卿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小乌,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朝中发生政变,老爷被叩上叛国的罪名,现在皇上已经下了命令,要撤了老爷的职,还要将一干人等捉拿,将军府已经大乱,夫人吩咐我赶紧将你带走。我们快走”小乌一时也解释不了那么多,只好拉着子卿的手,一边走一边说。
子卿从不慌乱的心,一瞬间变得惶恐不安,“走,往哪走,爹爹娘亲和姐姐们呢?不成,我要先回莯府去看看。”
小乌携着她,施展着轻功,飞快赶往莯府,子卿默默回头看了一眼,朦胧的月色笼罩着一切,河边的垂柳之下,空无一人,他,还是没来。
嘴角牵出一抹冷笑,和小乌一同回到了莯府,只是还没有赶到莯府,远远的,便看见了一片冲天的火光,顾不上小乌的拉扯,步子还没有站稳,子卿已经奔了出去,跳跃的火舌吞噬着一切,一股灼人的热lang传来,还没有接近,就被迎面扑来的热气给灼烧,“小姐,你不能再前进了。”
“爹爹,娘亲,四姐,五姐,六姐”子卿大声呼喊着,眼望着面前一片火海的莯府,除了火焰的滋滋声,没有任何人回应,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场火因何而起?爹娘他们又在何处?
她的心,落入了冰窖,身体似乎再也感觉不到热气,觉得好冷好冷。
脚下被长裙一绊,嘭的一声跌入地面,没有疼痛,只是有些惶恐,为何计划提前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再等我几天,夙夜,一想到这个名字,子卿一向平淡的眸子猛地染上了一层浓重的恨意,她恨恨的起身,拒绝了小乌的搀扶,水袖中划出一枚匕首,裙裾在夜里划破的声音格外的刺耳,果然,她并不适合女装,那方被割破的裙摆轻飘飘的飘向火场。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等到华染,失去亲人的剜心之苦,以及被人所骗的感情之伤,仅在一日,老天便夺取了她所珍视的所有。
在她身后,火焰照亮了大半个天际,这个她最为珍视的地方,即将被火焰吞噬成灰烬,她心中很苦,只是难过到极致的她也并未留下一滴眼泪。
转身离场,洒脱的义无反顾,只是那手掌早已被自己指尖划破,用带血的指尖轻轻一挥,涣散了所有的相思凝绝。
身子不由的颤栗,一股凉意从头到脚袭来,心中充满了内疚,若是她乖乖的听爹爹之言,没有赴华染的约,那么此刻她是同家人一起进退的,决不会像现在这般形单影只。
心中腾的燃起一股恨意,刹那间,子卿忘却了最初的信仰,舍弃了轮回,带着对那两人的憎恨,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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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