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让自己乖乖地听从宋氏的摆布?想到丰姨娘已经知悉内情,苏玉妍不禁心里一动,侧过脸来,眸光闪闪地望着丰姨娘,“姨娘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大小姐,我知道,有些事,原不是我这个做姨娘该知道的。”丰姨娘想是意识到苏玉妍对自己的戒备,不禁低叹一声。“可事已至此,有些话,我却不得不对您说了。“
闪烁的烛影里,苏玉妍的眸光停留在丰姨娘那平淡无奇的瓜子脸上,好半晌,才轻声说道,“姨娘有话就说吧,别在绕弯子了。”
“是啊,在姐姐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苏玉修也在一旁插嘴。
丰姨娘回过头去,瞪了儿子一眼,“我跟大小姐说几句话,你去外头看着人来。”
苏玉修一愣,看了看丰姨娘凝重的脸色,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磨磨蹭蹭地出门去了。
丰姨娘慢慢起身,上前把房门掩上,复又在锦杌上坐下,这才缓缓说道,“这些年来,夫人从不许人提起她在昌宁的外家,不知大小姐对自己的外祖家了解多少?”
对于丰姨娘突然提起宋氏的外家,苏玉妍颇感意外,当然,以她从江妈妈那里探知的只字片语,根本就无法满足她的好奇心,眼下丰姨娘主动提及,说不定还能解了她心头之惑,她自然求之不得。当下,她便作出踌躇的模样来,“既然母亲不让人提起,姨娘却又为何……”就算她急于知道那些陈年旧事,也不能落了丰姨娘的口实。
“你母亲之所以不提,那是因为……他们伤透了她的心。”丰姨娘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只淡淡一笑,却不再与她兜什么圈子,“你母亲是宋家先太夫人膝下所出唯一的嫡女,本应受尽万千宠爱,可惜先太夫人盛年早逝,老太爷又续娶了继室,年余便得了一对龙凤胎,自此之后,你母亲的处境就变得微妙起来……我是宋家的家生子,打小就跟在你母亲身边,她待我又情同姐妹,我自然感同身受……”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
当苏玉妍听到“你母亲的处境就变得微妙起来”时,不禁也在心里暗暗揣测这“微妙”二字的微妙含义——虽为嫡女,可生母早逝,父亲续娶继室,又喜得龙凤双胎,于丧母的长女淡薄些,也在情理之中,但不知丰姨娘所说的“微妙”处境,到底微妙到了何种程度。
“不过,你母亲天生丽质,到了适嫁之龄时,提亲的人几乎都要把宋家的门槛踏破了,老太爷经过慎重考虑,为她拣中了一门亲事。”丰姨娘略略扫了苏玉妍一眼,又继续说道,“只可惜,临嫁之时,你母亲突然生了一场重病,老太爷遍请天下名医,皆说无回天之力,权衡之下,老太爷便作出了让次女代嫁的决定。”
苏玉妍心中顿时一凛。怪不得宋氏从不曾在人前提起她的娘家,原来竟有这样的隐情!
“没想到你小姨母代嫁之后,你母亲的病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待到能走动的时候,带着我到先太夫人的灵前痛哭了一场……后来,就由老太爷做主,嫁给了你父亲。”说罢,丰姨娘脸上竟露出惋惜之色来,仿佛在说宋氏嫁给苏慎,就是一个天大的遗憾。
想到宋氏那终日阴郁的面孔,苏玉妍也不禁生出几分怅然来。以宋氏的天人之姿,嫁给平庸的苏慎,自然心有不甘,难怪这些年来,宋氏对苏慎始终冷冰冰的不假言辞。这三年来,她也亲眼目睹了夫妻两人形同陌路的景况,据她所知,苏慎根本就不曾在宋氏屋里宿过****,这样的妻子,形同虚设。可即便如此,苏慎还是对宋氏无微不至、无所不从,倾尽所能满足宋氏的任何要求,听说当年纳丰姨娘为妾,也是因为膝下无子被苏老太爷以死相逼才答应下来的,试问苏慎这些年来又何曾有幸福可言?丰姨娘替宋氏惋惜,又有谁来替苏慎惋惜?
见苏玉妍沉默不语,丰姨娘又道,“你母亲为着你小姨母代嫁之事,对你外祖家恨之入骨,这些年来都不曾回过一次京都。倒是你外祖念及父女之情,每年都会托人捎来书信并一些上好的布料和头面来……”
这些事情,就算丰姨娘不说,苏玉妍也略知一二。出于直觉,她觉得丰姨娘的言辞偏袒了宋家,至于丰姨娘所说的与宋氏情同姐妹的话,她更是半信半疑——既然与宋氏感情笃深,那她为何这些年来鲜少踏入宋氏屋里?而同样身为宋氏陪嫁丫头的江妈妈,却又为何能时时与宋氏相伴,深得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