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晏昭清低声问。
她嘴笨,口中那几句想以物赠礼答谢他的话都没嚼嚼出来,忽然见扇寻叙如此动作,心中又是一乍。
他是不是讨厌我?
扇寻叙抬头想解释,但张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只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懵懵的盯着眼前娇弱女子看。
晏昭清捏着裙子,鼓起勇气,小声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位在坊间素来有着凶戾名气的男子一下没了脾气,顿感束手无策。因他手背的骇人刀疤,因他手心的破茧,因他的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算合适,如何才能将珠钗递还给她,且不再吓着人。
扇寻叙在沙场和军营里习来的规矩里面,从来没有人教给他如何在女子面前的礼仪,就像现在,捡起女子珠钗后他该如何做,才能完美的对待此事。
抬手,放下,来回几次后扇寻叙只得作罢,他无奈收着手往自己身后藏,就是这一套别扭的动作下来,惹得自己无端红了脸。
晏昭清悄悄观察着他,难免有些发懵,看不懂眼前少的动作,他这是在做什么?
她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况。
难道,是他……不愿意还吗?
晏昭清白皙额顶沁出汗珠,感到莫名脸红耳热。
她揉了揉指尖,小声道,“公子若喜欢,收下便是。”
“它……它值不得多少钱银。”
扇寻叙一愣,平白收人姑娘的发间珠钗,那是登徒子才做出来的举动,他堂堂七尺男儿,品行端正,怎么可能收!
而身旁晏昭清话一冒出口,知晓自己失了分寸,她咬了咬自己的唇,眉间满是懊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没胆子!
被吓到什么胡话都往外说,未出阁女子的珠钗哪能随便送人?
“不怕不怕。”晏昭清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为自己助力勇气,她拍拍自己的手,往前迈了一小步,想把珠钗要回来。
晏昭清垂着头,声音娇气软绵,“想来公子并不喜欢珠钗,是我愚笨,说错了话,还望公子勿怪。”
“珠钗赠人实在是过于俗气,公子将它还与我吧,他日我让族中哥哥亲自携谢礼,再去登门拜访公子。”
终于说出口了,晏昭清心中那块石头马上放下。
俗气,愚笨,说错话?
扇寻叙望着眼前明媚少女低着头,慌了神,心间怒骂了自己好几句。
你看看你在做什么,收下便是,为何偏要惹她难过。
他偷摸摸瞥了晏昭清一眼,茫然地想着,是不是惹得她伤心了?
扇寻叙当即脑袋一探,底气十足反驳道,“不俗!我喜欢。”
“这翠绿珠石看着清亮,取下来当个耳坠子想来不错,再来圆润,配我……配我腰间续着红绸的马鞭也合适。”
虚假的场面话说起来,他愣是半点不慌。
当坠子?晏昭清一愣,拿玉石当耳坠子是当下京城贵女中最时兴的打扮,他身为男儿郎也喜欢?怕不是随口说出来的玩笑话。
她顺着视线,偷摸摸看过去,眼前男子的神情无比严肃。
难道他是认真的?
这时,晏昭清才注意到眼前俊朗男子耳垂上挂着一块小小的碎玉,圆润透亮。
扇寻叙不笑就显得格外凶,哪怕他说话的语气无比温柔。
晏昭清眨着眼,结结巴巴回道,“公子……公子喜欢便好。”
又匆忙低头,她忍不住的想捂着嘴偷笑。
想不到他这般凶悍的家伙会有如此稚气未脱的举动?遇上喜欢的玉石竟不愿舍下。
晏昭清更是惊讶于那等瞧着格外傲气的男儿郎原来也偏爱女子的耳坠打扮。
而且他并没有羞于启齿,反而是将事情原委本本分分的都告诉了她。
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直率之人,晏昭清软乎乎想着,他真特别。
扇寻叙这个喜爱观沙盘,舞棍棒的男子哪里会懂城中女眷喜欢的玩意儿。
他不过是,见不得她伤心。
扇寻叙摸着身后的珠钗,脑袋微抬,又望向晏昭清发间,愕然发愣。
他记得她喜欢繁丽样式的珠钗,特别是含苞欲绽的夏花簪子。
今日,她戴的珠钗有些过于素净了。
扇寻叙眼中闪过暗光,难道此时她就已经沦落到用不上贵气珠钗的艰难处境了?
他连忙偷偷看去,仔细观察晏昭清。
又怕自己直白视线吓到晏昭清,扇寻叙堪堪扫了几眼,便不再望那身着黛青色衫裙犹如花儿娇俏的少女。
人是瞧着越发消瘦了……
扇寻叙乌亮眼里隐约透着些心疼 -->>